苏州音乐人邱斌近期发布了个人EP《Four Pills of Ibuprofen》(四颗布洛芬),研磨乐句,封存节奏,愈己疗人。与此同时,他在旖旎的湖光山色间完成了名为“止痛药”的1小时mix,作为EP的“补充处方”送给百会电台的听众们。伴着这份能够荡涤心灵尘埃的mix,一起来看看邱斌如何解读音乐的药学功效。
以下采访,百-百会;邱-邱斌。
百:说说你在编排这张mix时所处的环境与当时的心情吧。
邱:我在太湖的西山岛有一处住所,是个傍湖半山的农村小院落。想躲清净的时候我如果不旅行,往往就会出现在那里。我把那里叫做“同居”,同居的对象可以是朋友,也是天地湖山、音乐和艺术。周六这一天,我研究完怎么下载歌曲后,就制作了这张mix。
选择了平时常听的红心歌单里的作品,按照一个小时的时间量来挑挑拣拣。天气寒冷,我喝茶取暖,午饭的前后,情绪稳定,锁定了这13首,就分享给大家。
百:这张mix很像对你的个人新EP《Four Pills of Ibuprofen》的某种“补充说明”,那么它最大的灵感来源是什么?为什么取名为“止痛乐”?
邱:的确像是一个“补充说明”。我在《Four Pills of Ibuprofen》这张EP的介绍里说,这是四颗止痛药,在我的城市,我们的方言是吴语,“药”和“乐”(音乐的乐)的发音是一样的。之前和Slowcook聊起,她还提到了古汉语里,药字从乐,音乐有治愈的功效,加了草头的乐就是药。吴语是古汉语的遗存之一,从发音也能佐证这一点。
这是一个极大的巧合,看来我对音乐的认知和古人达成了一致。在制作这张mix之初我就想,排除一些约定俗成对跳舞音乐的理解,选择充满自然和灵巧气息的作品来组成,主题背后躲着“疗愈对方”的欲望,其实可能是一种单相思。
这也是我第一次受邀制作歌单,是个命题作文,给予我一个新的认识:原来作mix也是需要灵感的。
百:《Four Pills of Ibuprofen》中的每首歌分别对应一种自我疗愈的对策(猎奇、后退、远离、狂想),那么通过这张mix,你试图为听众,或者为自己施展的具体疗法是什么?
邱:我其实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想疗愈大众,我做不到的。疗愈自己都不好说,有时候可以,有时候不行,可能创作本身更能达成这个目的。猎奇、后退、远离、狂想对应着我EP里的四首歌,那像是一种观后感,创作的时候还真没有什么“对策”之说,包括这张mix歌单。
但我上面提到了环境和情绪,只能说我大概是通过音乐复制了当时的心境,这份心境希望有缘人来共享。
用音乐来疗愈,我的体会主要还是在于传达和氛围。传达如果即时,那么疗效就快速;氛围如果对路,那么效果就显著。不同的音乐疗愈不同的人生,但如果药补不如食补,平时注重多听多看,意识里各种音乐元素丰富,大概不容易生大病吧。
百:这张mix似乎在记录时间的流动:从午后慵懒放松的氛围,渐渐过渡到夜幕刚刚降临的兴奋状态。你在选歌时设想过怎样的画面,或者试图捕捉怎样的情绪体验?你在安排曲目顺序时又是怎么考虑的?
邱:我特别喜欢落日,我的很多live session视频都是在晚霞时分拍摄的。我的确在潜意识里想唤醒大家通过歌单进入从下午到傍晚的这一段时刻,这是一段有魔力的一小时,绚烂但不灼热,斑驳却又弥漫。
从散慢的《Something》到起舞的《Cygni》,最后跌落在长达10分钟的《Ceremony》里,和太湖边晚霞的生灭同步,和目睹生灭的心灵共振。
百:有哪几首歌曲是你想为听众重点介绍或推荐的?
邱:歌选的不多,每一首都很好听。
我还是先推荐我自己的两首吧:EP里的《Dancing Kids》和未公开发行的《乖(Original Mix)》。
《Dancing Kids》里的合成器Lead音色非常讨喜,本来就是写给一个小朋友的。而未发行的《乖》是为了贵州的一次演出而写的,个人非常喜爱,演出时经常会选择这首。
Mix里的最后一首《Ceremony》我希望大家好好去享受,时间够长,充满想象力。闭上眼睛,满是星空和笑容。
百:你同时在后摇乐队"优雅的迟到者"中担任鼓手,这一身份对你目前个人的音乐审美与音乐创作有怎样的影响?
邱:我是用后摇的手法在写电子乐,说到底,这两类音乐是一种东西,和摇滚乐恰恰相反。
作为后摇鼓手,我有时会选择抛弃复杂的节奏,甚至以后想写完全没有鼓的音乐,这非常好玩,这个想法就够我琢磨几年的了。
作为优雅的迟到者乐队的一员,我从来没有把我限定在鼓手这个位置,从音乐整体上去把握和设计,最后和伙伴们完成作品——那种愿意迈向高级的音乐语言,愿意建立荒诞和严肃的对立,愿意用复杂的乐思来驾驭技能,那十几年是一种潜移默化的练习,也形成了特定的基于后现代的审美。
我非常享受这样的身份,既坚持,又转身。